蘇貞昌的鄉愿 讓老車汙染管制倒退20年

去年空汙法要求老舊柴油車要符合較新排放標準，

卻被蘇貞昌打回原形。(圖/風傳媒)

原文刊登於《風傳媒》

文‧朱淑娟 2019.4.9

有些人面對空汙的態度很特別，一有空汙事件，立刻想到的是要求電廠降載，但卻可以容忍老舊車輛從身邊呼嘯而過、大口吸進廢氣也少有怨言。

而我們政府管制汽機車汙染更是奇特，不論排放標準如何進步都不關老車的事，永遠只要符合「出廠」標準就好，更可以自由進出任何地方。去年好不容易修了空汙法，授權環保署可加嚴老車排放標準，但這個好不容易前進一點點的政策，卻被行政院長蘇貞昌打回原形，這也讓老車汙染管制倒退不只20年。

老舊柴油車對民眾健康傷害大，應有進步的管制策略

其實汽機車的汙染排放並不會比固定汙染源少，以PM2.5為例，約各佔總汙染量的1/3。而汽機車又因四處移動，管理起來更複雜，需要搭配交通管制才會有效。民間有一種說法，指政府管汽機車是「只敢管小老百姓不敢管大企業」，但其實兩者各有責任，政府對於兩者都要有合理的管制方法。

而且工廠、汽機車的影響區域有別，居住在工廠附近的民眾承受較多工廠汙染。但對人車擁擠的城市而言，主要威脅是貼身的汽機車，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大口呼吸，就會吸進從汽機車引擎排出的廢氣、重金屬以及有害物質。

如果是老舊柴油車，又跟當地工廠多寡息息相關，目前一、二期老舊柴油車數量最多的前三名是高雄、台中、雲林，居住在重工業地區的人民承受工廠、柴油貨車的雙重危害，還有大貨車引發的道路風險。

柴油大貨車的汙染排放量大，佔PM2.5總排放量16%。2012年世界衛生組織癌症研究中心就將柴油廢氣列為一級致癌物。而老車又比新車汙染，一、二期大型柴油車排放的PM是新車的70倍，PM2.5的前驅物NOx是新車的30倍。

綜上，管制老舊大型柴油車，已是空汙治理最重要的事之一。然而，蘇貞昌要放寬的，就是老舊大型柴油車的汙染排放。

所謂放寬是指，去年空汙法修正後，授權環保署得視空氣品質狀況，提高出廠10年以上老舊車輛排氣標準，後來有車主抗議，但前行政院長賴清德至少還守住16年以上的二行程機車、14年以上的大型柴油車應符合四期標準的底限。四期標準是13年前實施的，這樣要求尚屬合理。

但蘇貞昌卻在上月底的行政院會將這個規定打回原形，只要車輛符合「出廠」時的排放標準，而以下他所提出來的放寬理由，也完全站不住腳。

一、何謂民怨？何謂弱勢？

蘇貞昌的理由之一是之前的政策引發「民怨」。有民怨當然要處理，但前提是先釐清民有那些怨、什麼人在怨、怨的有沒有理，這些民怨有那些可以個案處理？有沒有贊成的意見、為什麼贊成？綜合考量這些因素後再提出一個更合理的方案，而不是只聽民意代表、或部分人的意見、甚至為了選票，就把一個有助於改善空氣品質的政策全盤皆放，何況改善空品受益的是全民。

而之前環保署鎖定要淘汰的是一、二期的大型柴油車，環保署統計103年到105年柴油車平均報廢年限，分別是19、20、20、23、23年。一期柴油車標準實施至今已32年、二期已26年，去年八月前環保署長李應元又已同意從淘汰25年以上的柴油車做起，這都已經超過平均自然淘汰年限。

更何況，政府還提供相當優惠的補助，除了日前通過的新車貨物稅減到40萬、補助購車款從35萬增到65萬，還有利息補助。而且連加裝濾煙器、調修燃油控制系統都補助，而自從前年開始補助後，老舊柴油車汰換數量倍增。話說回來，補助這麼多，不是更有理由堅持要求老舊柴油車汰換嗎？

二、空品區劃設有助於減緩車流、維護特定區空品

前年修的空汙法，除了得要求老車符合較新標準之外，還有一個進步的做法，就是可劃設空氣品質維護區，限制或禁止特定車輛進入。環保署依此定出1~3期柴油車，109年起進入空品區要符合四期標準，112年起1~4期柴油車進入空品區要符合5期標準，結合交通手段來防治空汙。

在許多城市，為了舒緩道路擁擠，某些路段已實施進城費、單雙號管制手段，而劃設空品區，是為了保護特別需要保護的對象，例如學校附近、例如傳統市場不要讓機車騎進去。但這些有效的手段到了台灣，不見政府積極說服人民，而是以「限制人民行的自由會引發民怨」做為自己不作為的藉口。

三、為了自圓其說而破碇百出，更讓人民覺得不誠實

另外，環保署要配合蘇貞昌放寬的意旨可以理解，但不應該為了自圓其說，而提出破碇百出的藉口。環保署說：「原估計1、2期要淘汰的老舊大型柴油車，有一半可透過提升柴油品質、維護好就可以達到四期標準。另外還有2萬輛可以調修燃油控制系統、或加裝防制設備來達到。只有2萬多輛需要鼓勵淘汰。」

但這恐怕只是環保署一箱情願的說法，政府都告訴車主，老車只要符合出廠時的排放標準就好，有多少人會主動去調修或加裝汙染防制設備，以符合四期標準？更何況現在柴油車連排氣檢驗都免了，如何知道他有沒有符合？

另外要提醒民意代表、環保團體，為人民把關監督政策本是天經地義，但如果政府做對的事也應該支持，但去年環保團體在高雄的反空汙大遊行，包括多位議員參選人都站在反對管制老舊柴油車的立場，當天演說的舞台是一部柴油車，演講過程中柴油廢氣滿場飄，當場覺得錯愕、也至今難忘。

而愈來愈多研究報告顯示，空氣汙染對人體健康的危害，比我們想像的還嚴重，管制汙染車輛涉及公共利益，要求政府管制老車、採用較環保的排放標準，並結合交通政策，減輕民眾的空汙危害，是任何負責任的政府該做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