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2月22日 星期二

政經合流 瓦解國土規劃

圖為苗栗縣後龍灣寶農民2010年6月4日北上營建署,指控苗栗縣政府的「後龍科技園區」是假設園、真賣砂。農民洪箱在臉上寫著字,提醒政府灣寶是寶地、特定農業區,中央不應做圈地滅農的幫兇。

朱淑娟/2011.2.22 台中報導

近年來國內興起一波新農民運動,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系副教授廖本全觀察,是因為農民長久忍受圈地滅農的痛苦,終於到了爆發時刻。他表示,土地徵收是在消滅一個人的所有,唯有社會力量覺醒才能扭轉這一切,台灣未來要談的是永續、是農業、我們到底要不要明天?

廖本全今天在靜宜大學生態系以「圈地滅農」為題發表演講。

廖本全質疑,長久以來台灣社會講求發展主義的線性思維,經濟一定要成長、股票要上漲、人口也要成長。他反問:為什麼台灣人口一定要成長?不成長會如何?相信多數有權者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。而如果台灣這種線性思維不改,一高二高、核一核二、八輕九輕…..就會不斷冒出來。

政治經濟力量合流

土地徵收之所以愈來愈嚴重,廖本全認為原因出在政治、經濟合流。財團以發展為名劃地為王,政治力量以都市發展為名圈地,而公權力介入,使得人民難以拒絕。而這種強壓式的作法讓農民活不下去,才會引發強烈的反抗。

廖本全說,地方、中央政府每次提出開發計畫,總是說會創造多少產值、就業機會、帶動多少地方發展。但應該進一步說清楚的,是這個發展要消滅多少產值、就業機會。成本、效益要一併檢視,「但往往卻是故意不說清楚。」

於是錢與權合流,無所不能,一切政治決定,專業臣服。再加上政府沒有清楚的產業政策,於是把企業政策變政府政策,而政府總是站在企業之前幫忙開路,解除投資障礙,給水、給電、給土地、給予租稅優惠。

給水、給電、給地 企業領導政府

廖本全出示一張統計表,科學園區的用地租金一再降低,國科會為了友達量身定製二林園區,一坪土地租金4.125元,最早的新竹科學園區還有一百多元,虎尾園區44.55元,龍潭40.788元。二林園區友達用地200多公頃,一年租金只有2994萬,是其他園區平均租金的十分之一。

在此同時,科學園區作業基金虧損愈來愈嚴重。2006年虧損900億,2008年1000億,2009年3月1108億,每年光繳利息就要20億,而此時卻繼續推動中科三期、四期、現在又有中中興新村的五期。預估到2016年會虧損1901億。

論語說:「君子懷德,小人懷土」。國家把資源提供給企業,一群人集體掠奪別人的東西,這也可說是國土失控、劫貧濟富、不公不義。

國土定位的矛盾

國土規劃應調查國土資源,建立資料庫並分析、分類,再定位什麼能做、什麼不能,簡單講國土規劃限制了利用國土的方式,要蓋工廠的去工業區,要耕種去買農地。但廖本全質疑,國土規劃卻開了很多門,限制了人民,但限制不了企業,「有權、有錢者透過政治經濟合流,隨時可以來開這道門」。

如此一來,國土規劃悖離專業,例如政府一方面可以說大城濕地很珍貴、很脆弱,但另一方企業卻可以在那裏蓋工廠。

假公益、真賣砂的後龍科技園區

許多開發案以公共利益之名,但廖本全質疑,請說明這些利益如何分配?進誰口袋?仔細一看其實多數都不堪檢驗。例如3月10日營建署即將審查的後龍科技園區案,苗栗縣政府說是繁榮地方,實際是在揉躪農民。

年前廖本全接到後龍科技園區預定地的苗栗後龍灣寶里農民電話,農民無奈說:「很多年沒有好好過年」。他質疑苗栗縣政府開發目的有兩個:一是砂石利益、二是土地炒作。除了後龍科技園區,還有中平工業區。「如果不是的話,那苗栗縣有6000公頃閒置工業用地,何需還要再開發新的工業區?」

工業用地閒置6000公頃 還要後龍科技園區?

許多地政學系教授一再強調,只要國家還有閒置工業用地,就不應開發新的工業區,否則就不符合必要性前提。廖本全表示,苗栗縣對外招商資料顯示,苗栗縣有大量閒置工業用地,包括已編定還沒開發、已開發但地未租出去,主要位於竹南、頭份、苗栗市,總計6014公頃

而苗栗縣政府多次在營建署、環保署、以及各種說明會都說工業使用率百分之百。但廖本全之前在營建署區域計畫委員會出示這份閒置工業區資料後,苗栗縣政府卻當場承認這的確是招商資料。

農地應完整保護,灣寶還是特定農業區,苗栗縣要開發工業區,該用的工業土地不用,卻要用農地,「這是背叛了國土規畫,讓國土計劃變笑話,告訴我們有權力的人才是規劃者。」

台灣的是未來在農業,政治最可惡的是創造偽命題,「經濟與環保平衡」就是一個偽命題。廖本全說,台灣未來要談的是永續、我們到底要不要明天?

唯有社會力量覺醒才能扭轉一切

土地不只是實質的商品,更有非實質的意涵,是家、不只是房子,但政府卻刻意漠視這個事實,如此一來土地徵收就更簡單了。而一旦簡化,土地最後就變成只有價格,廖本全說,「把價格當成價值,是台灣社會最大問題」。

不當的土地徵收是在瓦解我們共同的來處、去處,已經站出來的人是在維護我們共同的來處、去處。如果台灣社會的人都站出來,政府可以假裝沒感覺,但人民必須要有更大的能量去讓他更有感覺,要求政府選對的地方做對的事、不能影響當地人的生存權。唯有社會力量覺醒才能扭轉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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