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年了，高雄為何還是全國空氣最糟城市？

早期高雄發展重工業，付出空氣代價，但城市發展方向已經不同。

原文刊登於《風傳媒》

文‧朱淑娟 2018.10.30

空汙已成為年底選戰焦點，民間發起的反空汙大遊行本周即將登場，受到深澳電廠及觀塘三接案影響，大部分的空汙改善訴求都跟燃煤電廠有關。但空汙不只是燃煤而已，去年底行政院承諾改善的「空汙行動方案」，其中多項都已大轉彎，包括鍋爐改燒天然氣、老舊柴油車及二行程機車汰換。另外國營事業改善、港區管制的進展不多，今年空汙能不能如預期改善還很難說。

而高雄的空汙改善成效更是觀察重點，20年來歷任環保署長也將改善高雄空氣列為重點工作，但依然無法讓高雄擺脫空汙最嚴重城市的命運。

在2014年細懸浮微粒PM2.5指標實施前，是用PSI(空氣汙染指標)來呈現空氣品質，全國七個空氣品質區，從1994年起高高屏空品區的空氣品質不良率都是最高的。2014年實施PM2.5指標後，從2015年到今年9月，高雄市紅害次數(PM2.5日平均值>54微克/立方公尺)，年年都是全國最高。

(表)高雄紅害次數，持續維持全國第一

年份	次數	全國/比率
2015	288	997 / 28%
2016	279	874 / 31%
2017	214	483 / 44%
2018.1~9月	87	215 / 40%

這不是高雄市環保局的問題，即使做得比別的縣市多，包括電力汙染排放加嚴、老舊車輛汰換最多，還是敵不過政策造成的汙染。台灣的固定汙染源來自國營事業的比例很高，依2016年統計，台電、中鋼(含中龍)、中油，硫氧化物占總排放量55%、氮氧化物占46%，前10大空汙費大戶，國營事業就占6名。

因此改善國營事業空汙應列為重點改善項目，但卻做得不夠。舉例來說，小港居民計較多年，要求臨海工業區的中鋼汰換掉已經用了40多年、汙染量大的兩座濕式煉焦爐，中央到地方政府到現在完全不承諾時程。而中鋼到現在鐵礦砂還在露天堆置，就是不肯改室內儲存，讓逸散惡化空氣。

依2014年高雄市環保局所做的「臨海工業區鄰近居民健康風險評估報告」，前兩項最高的致癌物是苯、甲醛，苯的主要來源就是中鋼焦碳製造過程中的逸散，因此要求汰換濕式煉焦爐、鐵礦砂改室內堆置，應列為改善高雄空汙的重點才對，但高雄市政府、高雄的立委對中鋼坦護有加，總之就是無法改善。

鍋爐不用改天然氣了，空汙可以改善？

而另一個致癌物甲醛，最主要的來源是鍋爐燃燒。去年12月行政院通過的「空汙行動方案」也將鍋爐改善列為重點項目，希望從燒燃煤改燒天然氣，以降低汙染排放，並且要求經濟部推動5千座工業鍋爐改善、環保署推動1千座商業鍋爐改善。還計畫如果工廠附近沒有天然氣管線，將擴大管線鋪設。

結果引發業者大反彈，經濟部長、環保署長僵持不下，最後政策大轉彎，不再要求鍋爐改天然氣，而是換一種說法，只要符合排放標準，不一定要用天然氣，改用合成氣、生質柴油等燃料同樣可以降低汙染。成效如何不知道，但如果用其他燃料也可以改善空汙，為什麼去年的政策說要改天然氣？

老舊車輛不必汰換，移動汙染源改善成問號

另外高雄有一大部分汙染來自港區輪船用油，含硫量是加油站的3500倍，去年提出要求船舶使用低硫油、使用岸電，這部分進展也很有限。

至於老舊柴油大貨車，排放的PM2.5是所有污染源最高的，世界衛生組織已將柴油廢氣列為一級致癌物。原本政策是一、二期老舊柴油車要汰換，三、四期柴油車要加裝濾煙器，在業者次抗議後，政策立刻大轉彎，只要符合管制標準就好，並沒有強制汰換，等於宣布改善沒有時間表，環保署還要司機放心。

而也在汰換政策內的二行程機車，也搖身一變成為古董車，環保署長李應元騎著超過半世紀的「古董車」比讚，且宣布支持古董機車的文化保存意義，真的有時空錯亂的效果。話說，如果老車不用汰換，那環保署持續以空汙基金，加碼補助汰換二行程機車的政策，已經變得沒有正當性了。

再加上高雄空汙總量管制也沒有達到預期效果，設計許多具爭議的抵換方式，例如汽機車污染減量可以挪給工廠增產，透過這種抵換方式工廠污染可能持續增加，無助於高雄未來產業轉型以及空汙減量。

民進黨陳其邁、國民黨韓國瑜這兩位高雄市長參選人都已簽署民間的反空汙承諾書。未來高雄不論那一黨執政，空汙改善承諾都會被放大檢視，而高雄能不能去除空汙最糟城市的惡名，當然也是未來市長的觀察重點。